世界针灸学会联合会

双穴同进针与特异性选穴——魏凤坡临证经验

作者:魏凤坡 来源:当代中国针灸临证精要 点击:29981次 更新:2021-05-19
  

  魏凤坡,原籍辽宁营口,生于1928年12月25日。1952年毕业后分配到中南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工作,1957年在该院中医科工作并随朱师墨等名老中医学习中医。1962年〜1976年结业于湖北中医学院西学中班。并留该院附院针灸科,从事针灸临床工作。1973年进修于天津医学院附院脑系科、神经内科一年。1974年〜1976年参加援外医疗队,在阿尔及利亚杜也哈医院针灸科工作。在临证中,对双手同时进针手法和特异性选穴规律,积累了较丰富的经验。主要论著十余篇,并撰写了《临床中医学新篇-针灸分册》一书。1977年至1987年在湖北中医学院先后任针灸教研室主任。附院针灸科主任、针灸系第一副主任。主持医、教、研全面工作。1988年调广州暨南大学医学院中医针灸培训中心任主任、教授、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


  一、学术特点和医疗专长

  1.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法

  所谓“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法”,即左右两手持针同时进针两穴,同时进行提插、捻转、迎随补泻的针刺技法。行针期间,以达到得气、循经感传和补泻要求为止。可间歇10分钟,重复上述手法1〜2次。

  具体操作方法有下述几种:

  (1)同一经和临近经同时进针与行针法:即在同一条经上和近经上,同时取2〜6或取更多双数穴位。术者左右手各持一针,每次选两穴,同时进针与行针。如:痹证、半身不遂、坐骨神经痛、小儿麻痹后遗症等。以坐骨神经痛为例:取秩边、环跳、承扶、殷门四穴,分两次进针,每次两穴同时进针与行针,用此法可使针感向下放散的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四穴均分布在坐骨神经走行线上,或附近,只要深刺,每穴都能向下放散至足背或足趾。按现代针刺配穴方法,是以上带下,以主带次,大大增强了针感、针刺传导作用。也大大提高了经穴的疏通经络,行气活血,驱风逐寒之功。例如:1969年3月,曾治一位中年男性工人患者,左下肢剧痛一周,夜间更甚,发病前长坐湿地,发病后行走困难,左下肢处强迫位。坐骨神经走行诸压痛点阳性,直腿抬高试验30度。腰椎旁无压痛和叩击痛,无咳嗽症。诊断为原发性坐骨神经痛,用上述四穴,共针刺4次,一周余痊愈。

  (2)手足同名经和阴阳异经同时进针与行针法:即选取上、下肢同名经穴位和阴阳异经相关穴位,包括同名经左右对称双穴。术者左右手各持一针同时进针与行针法。如:中风偏瘫,可选肩髃、曲池、合谷、足三里、丰隆、解溪。亦可选取环跳、阳陵泉、悬钟。还可选取血海、三阴交、行间、太冲等。此法可进一步加强阳明气盛血多之功效,气行则血亦不滞,血活则风自熄。配阴经穴位,用以滋阴潜阳、平肝熄风,使阴阳协调平衡,气血和畅,经络疏通,则病可治愈。

  同名经双侧对称穴位选穴,术者左右手各持一针同时进针与行针。如:治疗咽喉肿痛、喉肌疲劳、声嘶、甲亢等症,选取人迎、水突、气舍、合谷、照海左右对称穴位。上述病症多表现气阴两虚,用上述穴位有行气、补气、养阴、局部消肿散结之功。曾治疗165例喉部疾患,有喉肌疲劳、声嘶、声带小结、声带息肉、声带血囊肿(均经耳鼻喉科医生间接喉镜检查),急性喉炎、慢性喉灸等,均获得满意疗效,尤以喉肌疲劳、声嘶效果最佳。

  上述咽喉疾患,除取局部对称水突、气舍外,还选取阴阳异经合谷、照海各一穴,同时进针与行针。以加强行气养阴之效。

  (3)背俞及八髎穴深刺同时进针与行针法:即在背俞穴、八髎穴位分布区域内,取左右对称同名穴位,术者左右手各持一针同时进针与行针。针刺深度均超过一般方书所载,如背俞穴,以肺俞为例,同时进针与行针,适当深刺可见速效,对支气管哮喘疗效尤佳。1982年5月,在长春白求恩医科大学主办的日本针灸师研修班为学员表演过。用闻诊、听诊器、小型录音机进行针刺前后呼吸音及哮鸣音对比,针刺后哮鸣音立即减轻或消失,同时喘息症状亦明显减轻或停止发作。

  八髎穴,以次髎为例,深刺可达3〜4寸,体形肥胖或肌肉丰厚者可更深些。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针感一般均可放散至会阴、前阴及阴茎。适应症颊广,小儿遗尿,二便不和或失禁,男性阳萎、遗精,女性子宫、附件及盆腔疾患等,均获得满意效果,有些第一次即有显著疗效。1968年7月,一位中年男性工人,十七年前因腰部外伤截瘫,住院半年,截瘫逐渐恢复,但遗有小便不能控制,大便亦欠制约,十七年来经省内外数个大医院,中医及西医治疗均无效,患者已失去信心,来诊关节痛时,顺便问及此症,当即用双次髎穴深刺,针感达前阴及阴茎。二诊时,患者反应有显著效果,排尿基本可控制。后因故中断治疗月余,九月初患者又来针刺治疗两次,已近痊愈。

  (4)多经多穴长针浅刺与深刺透穴法:是继承我院已退休针灸老中医欧阳伟副主任医师的经验,即在头面部浅层部位多经多穴长针透刺,一针透2~3个穴位以上者,与四肢部阴阳异经内外各一穴的深刺透穴法。

  多经多穴长针浅刺透穴,如:头维透率谷,颊车透地仓,地仓透迎香接力至睛明,地仓透四白或承泣,百会透曲鬓等等。如:偏头痛选取头维透率谷,口眼歪斜选地仓透上述诸穴,有些可互透,如颊车与地仓等。

  深刺透穴法,本法可适用于深邪远痹及四肢关节扭伤等证。常选用曲池透少海,支沟透间使,阳陵泉透阴陵泉,悬钟透三阴交,丘墟透照海,太冲透涌泉等等。如:曲池透少海。我院妇产科多用于妊娠高血压及先兆子痫患者,共观察30余例,有满意效果,减少或避免妊娠期用药对胎儿的有害影响。亦可配太冲透涌泉,或加用足三里。针刺后血压一般均可下降,收缩压可下降20〜30mmHg,舒张压下降10mmHg左右。丘墟透照海用于急性踝关节扭伤有显著效果。1970年秋,一位年五十余岁男性患者,急性踝关节扭伤,由他人扶行来针灸科,针刺得气后留针20分钟,取针时用泻法,取针后可独自行走回家。

  2.特异性选穴

  所谓“特异性选穴”,是根据我国十余年来,大量开展临床针刺麻醉,针刺镇痛作用机理的研究,某些学者提出的“穴位具有相对特异性”这一观点,结合本人针灸多年的临床工作实践,选择某些有效穴位,对治疗某些病证有比较显著效果。为了进一步认识这些穴位的特异性及其规律,进行了一些探索,并按穴位的主治作用及部位初步进行归纳,有如下四个方面:

  (1)头项背部的四风穴:风府、风池、翳风、风门。此四穴均有疏散风邪、散寒、祛湿兼有镇静安神之效。

  ①风府:为督脉腧穴,又为督脉与阳维脉之交会穴。督脉总督一身之阳,对诸阳经的调节起重要作用。风府具有祛风散寒、清热泻火、镇静安神之功。《素问·风论》:“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脑风”。说明风邪袭入风府穴后,循经脉进入脑中,则头痛。本穴与风池、翳风相平,本穴居其正中,可统领风穴,凡痰病之关于风者,均可取本穴。

  ②风池:属足少阳胆经,本穴又为手足少阳、阳蹻、阳维脉交会穴。阳维脉维系诸阳,主一身之表,功擅表散风邪、清泻湿热、疏肝泄胆、和解少阳,兼能镇静止痛。风池疏风功效,内外风皆治,可谓疏风常用要穴。主治病证颇广,如寒热病,头痛,眼、耳、鼻病,神经衰弱等证。如感冒,恶寒发热。头痛配风府。中枢性与周围性面瘫必用风池。偏正头痛、脑震荡后的头昏头痛亦常用。外眼及内眼病更常用。1965年高考前,曾观察青少年学生近视眼60例,针刺6〜12次后,视力均有不同程度提髙,最佳效果,近期疗效可达正常,平均可提髙0.2〜0.3。治疗眼底病,此穴尤不可缺。曾观察不同性质和不同程度的眼底病10余例,用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针刺方向针尖宜交叉向对侧眼球或颧骨,针刺深度为1.2〜1.5寸。用提插捻转补泻,按《标幽赋》“疼痛实泻,痒麻虚补”的原则,针刺感应可从风池穴沿枕区、头顶部至前额或眼区。对此类老大难之眼底病,视力及自觉症状有一定的效果。

  ③翳风:属手少阳三焦经,本穴为手足少阳交会穴。箐治风症,能开气郁之闭,有行气活血散瘀,降逆泄火,镇静止痛之效。本穴一般方书只言接近于耳,而治耳聋、气闭等。七、八年来,常用于血管性、神经性头痛,尤以典型偏头痛疗效更佳。自从1980年以来,共观察各种类型偏头痛50余例,有较明显的特异性效果。一般针刺3〜5次即可显效,但也有针刺一次见效者,有明显的即时效应。1986年7月初,我校科研处30余岁女性患者,病偏头痛(神经血管性头痛)数年之久,有典型周期性发作,发作时有明显的植物神经症状,常伴有先兆症状,如头痛、眼花、眩晕、面色苍白、出汗、恶心、呕吐等。发作时需卧位休息,服中、西药及对症止痛药均无效。有一次发作时,为了观察翳风之特异性,在我系中心实验室做脑血流图针刺前后对比。在针刺前观察脑血流图波幅有非常明显改变,大大超过脑血流图纸宽度;针刺后脑血流图形恢复正常,症状也随之消除。共针3次,9月上旬为了预防再发,又针刺1次,至今未再发作。又如四川一位50岁女性偏头痛患者,专程来武汉治疗,初诊时同样做脑血流图观察,由实验室负责人按魏氏取穴方法(针刺方向对侧乳突,针刺深度2〜2.5寸,针感向咽喉或舌根部放散)以紧按(插)慢提为主要手法。第一次即达到预定效果。二诊时,患者反应,第一次针后,回家睡醒后,精神好似回到年轻时代一样。

  ④风门:属足太阳膀胱经,本穴为督脉、足太阳交会穴。本穴别名热府,能治诸般热症。也是风邪犯人袭入之门户,也是治风症之常用穴。有疏风、散寒、发汗之功效。用于治疗伤风感冒(流行性感冒),咳嗽等证。针刺多用泻法(有寒证者亦可用灸),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一进三退,紧提慢按,捻转为辅),深刺可调节植物神经节,而用于自汗、多汗和少汗等证。以上四风穴,风门以治外风为主,翳风治内风为主,风池、风府内外风皆治。

  (2)头及手足部位一一安神催眠穴、镇痛穴、镇静穴、镇痉熄风穴:

  ①安神催眠穴(安眠):安眠,为魏氏近年来发现的新穴,位于耳后翳风与风池穴连线之中点。本穴与翳风、风池、风府三风穴在一条平行线上,既然此三个风穴均有镇静、镇痛、安神之效,位处于颅外而近脑,“脑为元神之府”,魏氏推测,本穴可有镇静、镇痛、安神之功。从针灸临床治疗多数失眠症患者证明为行之有效的穴位。有些患者还显示了特异性的功效。如1968年5月,我院职工亲属(一位近40岁的军人),患严重失眠住我院内科。严重失眠月余,近一周来彻夜不寐,精神十分紧张和痛苦,情绪十分低落,每日服中药无效,也曾服过大量西药安眠剂均未获效。夜11时许家属来找针灸医生诊治。患者表情淡漠,痛苦病容,寡言少语,但急欲求医心情迫切。饮纳差,二便如常,舌淡、苔白、脉缓。根据近期经验,仍选取双侧安眠穴,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只用提插捻转,平补平泻手法,留针20分钟,留针期间行针2次,每次2分钟。取针后不久,患者入睡达4〜5小时,次日患者精神振作,笑容满面,连针6次病愈出院。以后门诊和住院失眠患者绝大多数选用安眠穴,共观察50余例,均可获得满意效果。

  ②镇痛穴(合谷):属手阳明大肠经之原穴,按“五脏有疾,当取之十二原”,“经脉滞,而求原别交会之道”,“十二经络十二原,是为枢要”〔《标幽賦》〕的理论,阳明为多气多血之经,故此穴是调整人体气血功能的要穴,具有通经活络、行气活血、疏风解表、淸热、通调肠胃之效。魏氏临证体会,本穴为痛证特异性穴位。前述翳风穴亦然。如1968年,一位我省卫生厅XX老厅长,年近古稀,来我院拔牙,但对麻醉药物过敏。口腔科主任来请魏氏用针刺麻醉拔牙,当即用双合谷穴,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得气后数分钟,顺利拔除,出血量亦少。又如我院女医生、护士因痛经,而找魏氏治疗者,多选用双合谷穴,多数可缓解疼痛。此穴更多用于头痛、面痛、牙痛、咽喉肿痛等证的主穴或配穴。历代针灸歌赋把合谷列为“四大总穴”,名符其实,确有其特异性效果。

  ③镇静穴(神门、内关):神门,属手少阴经穴、原穴。对心神不足,目无精彩者,自可取用。本穴有养心安神、宁心安神、镇静安神之功。欲安其神,必以静之,“心寂则痛微”。其主治范围亦离不开“心”和“神”二字,如心痛、心悸、心烦、惊恐、怔忡、健忘,及神志不清、甚至神志错乱的癫痫等证。从中医、针灸治法方面也强调“神”字,“得神者昌,失神者亡”,法当安神治之。针灸要求“刺神”,治疗要求“得神”,使之神复。养生要求“御神”等等。如治疗神经衰弱症侯群(综合征)的失眠为例,用神门透通里或用梅花针轻叩数十下,可获得安神镇静催眠之效。  1986年7月,曾观察一位中年女教师,神经衰弱五年余,症状繁多而无明确定位体征,精神过度紧张,伴有心悸、失眠、身体消瘦,体重只九十市斤。经按上法治疗,每周针刺两次,第二次即见效果;第三、第四次见明显效果,心悸未再发,精神紧张消除,睡眠好转。8月暑假期间,魏氏出差,暂停治疗。9月又继续按上法治疗2次,已近治愈,体重增加十市斤。为巩固疗效,每周针刺1次,目前已治愈。内关:为手厥阴心包经输穴、络穴。别走手少阳三焦,又为八脉交会穴之一,与阴维脉相通,具有疏通包络,清利三焦,宽胸理气,和胃降逆,镇静止痛之效。善治胃、心、胸诸疾。根据临床及实验观察,对冠心病心绞痛及心律失常病人,确有良好调节作用。魏氏常用于心血管神经官能症,胃肠神经官能症,神经衰弱及更年期综合征等。如青年女性神经性呕吐患者,说吐即吐,但不伴有恶心。呕吐也不伴有病痛表现。只取双内关穴,双手同时进针与行针,手法视病人、病情而定。可用“移其神”办法,即转移病人注意力,对畏针有恐惧心理者,快速进针、浅层留针、轻捻转立见功效。对心血管神经官能症患者,亦用以宁神。

  ④镇痉熄风穴:太冲。太冲,属足厥阴肝经输穴、原穴。太冲穴底与涌泉相对,涌泉属肾。《素问•水热穴篇》:“三阴之所交,结于脚也。踝上各一行,行穴者,此肾气之不行也。名曰太冲”。肝在时为春,有阳春之虚静和谐之象。肝主谋虑,谋成于心。此穴有疏肝理气、活血通络、平肝潜阳、镇痉熄风、泄热清火之效。主治肝阳上亢、肝火上升、肝风内动、惊痫、风症、目疾等证。如1968年冬季,一位年40余岁之军人,有髙血压病史十余年,血压可髙达220/120mmHg。平时常有头痛、眩晕、唇红、目赤、失眠、多梦、腰酸、肢体麻木,时有腓肠肌痉挛,二便秘结、小便短赤、舌质红、苔黄、脉弦数。曾用中、西药治疗,血压虽有下降,但上述诸症不减。改用针刺治疗,取双太冲透涌泉为主,泻法,以滋阴降火,清上安下,平肝镇痉熄风。每周两次,时有间隔,每次针后,上述诸症均有不同程度改善,针至6次时,上述症状有明显改善。后来因服西药降压药对胃肠有不良反应及副作用而停药,共坚持治疗二月余,上述症状基本消除,血压亦稳步下降至180/100mmHg。上述安神催眠穴,镇痛合谷穴,镇静神门、内关穴,镇痉熄风太冲穴,根据病情,相互配伍,如合谷配太冲,名曰“四关穴”,主治颇广,疗效也可提高。其他六位相配亦然。

  (3)背俞穴:背俞穴指膀胱经在背部的第一条经线上循行与十二脏腑相关的俞穴一一肺俞、心俞、肝俞、脾俞、肾俞等等。由于这些穴位聚集真气最深与脏腑密切相通,脏腑疾病,往往反映在该脏腑的所属背俞穴位上(压诊时有痛感、或感觉脏腑舒适)。《灵枢•背俞第五十一》:“……则欲得而验之,按其处,应在中而痛解,乃其俞也。”根据这些穴位聚集真气最深,故应用深刺法,来调节这些穴位深处所聚集的真气,常收速效。

  (4)八髎穴:八髎穴,即指上、次、中、下髎四对穴位的简称,属足太阳膀胱经俞穴。其上髎是足太阳、少阳之络,平小肠俞;次髎为足太阴之所络、平膀胱俞;中髎是足厥阴、少阳之会所、平中膂俞;下髎为足太阳、厥阴、少阳之所络、平白环俞。本人体会八髎穴之联系颇广,与之所络之经和所平之穴可能有内在联系,故治证甚多,而疗效亦颇特异,故称特异选穴。四穴同主腰痛、痛经、月经不调、带下、阳萎、遗精、直肠脱垂、二便不利或失禁等症。有理下焦、利腰腿之效。如1980年春,一位20岁男性青年,自幼患夜尿症,至今未愈。每夜仍有1〜2次尿床,患者甚为苦恼,多处求医无效,外观身体健壮,似无病象,面色、脉象、舌苔均如常。取双侧次髎穴,同时进针与行针,由于体形肥胖,针刺深度达4寸,当针体进入骶骨孔后,既有电麻感放散至会阴、前阴或阴茎。留针20分钟,留针期间,可行针1〜2次,取针前再行针1次。当夜未再尿床,连续针治观察10余次,未再发。1985年11月,一位青年男性患者,婚后一年患阳萎,阴茎不能勃起。曾服中药40余剂未效,而来针刺治疗。患者外观体形健壮,较肥胖,饮纳及二便如常,脉缓、舌淡、苔薄。取双侧次髎穴,针刺深度4寸,针刺、手法、针感如上例所述,针刺后,当夜即能进行性生活。


  二、医案选

  例1:哮喘

  李XX,女,20岁,学生,1968年5月初诊。

  阵发性呼吸困难,反复发作4年余。近两周来因感冒反复急性发作,伴有咳嗽,每次发作时经西医对症处理而缓解。最近一次发作,因药物过敏及长期用激素类药物而呈现副作用,故来针灸治疗。患者急性痛苦病容,呼吸困难,张口抬肩,不能平卧,喉中疾鸣,面色青紫,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浮紧,听诊两肺满布哮鸣音。证属实喘,治宜宣肺平喘,泻肺气之壅逆。

  处方:喘息、肺俞、合谷穴。

  治疗经过:针用泻法,数分钟后,上述主要症状明显减轻,20分钟后症状消除,两肺听诊哮鸣音基本消失。而后每逢发作,不去急诊室而直接来针灸科,及时用针刺治疗,数分钟后,哮喘明显缓解,共治疗10余次,未再发作。

  【按】哮喘发作时,临床所遇,多属实喘,当泻肺气之壅逆,故取肺俞,疏泄肺脏之邪,以降逆气。如兼有外感者,不论风寒或风热均应取风门穴,疏通足太阳经气。因肺主皮毛,太阳主一身之表,使邪从表解,肺气自能通降。但以上两穴刺法宜深刺,视患之胖瘦,可深刺达2〜3寸(不可刺入胸膜),则症状有明显减轻或消失。喘息穴亦为有效穴位,针刺深度1〜2寸,较肺俞、风门二穴尤为安全。合谷穴,手阳明经之原穴,又与肺相表里,对调节相关脏腑的机能,确有良好作用,通过手法运用,对实喘有明显之效果。本例患者,有时发作较轻时,只用双侧合谷穴,针后即可缓解症状。


  例2:太阳头痛(枕神经痛)

  林X,男,56岁。1975年3月就诊。

  三周前,患感冒而后自觉枕后部疼痛,并有痛区感觉过敏,开始为持续性,亦有时阵发性加剧,但能耐受。近2〜3天,因外事活动多,精神及体力均感疲倦,但因枕后区疼痛而难以入睡。就诊当日上午又逢繁重外事活动,而枕后部疼痛难忍。患者慢性痛苦病容,精神极度疲倦,情绪欠佳,面色不华,舌质淡红,苔微白,脉弦有力。平素及此次体验:血压、心肺、肝脾均未发现异常,但左风池穴有明显压痛,并沿枕神经分布扩散。该患者劳倦伤气,复感时邪,留滞于太阳经脉,致使经脉受阻,络脉瘀滞,不通则痛。治应疏通经络之气。

处方:天柱、玉枕、后溪、跗阳。

  治疗经过:针后数分钟,患者痛止,安然入睡达3小时之久,醒来枕后无任何不适感,体倦消除,精神振作。当晚又参加外事活动,达深夜11时许,亦未再发作。

  【按】本例属枕后痛(西医诊断枕神经痛),系太阳经头痛。取穴,近远结合,以疏通经气,调和络脉,则头痛自然平息。后溪为八脉交会穴之一,通于督脉,上达项后之病所。跗阳为阳跻脉鄭穴,可用于急性项背痛。


  例3:头风(偏头痛)

  贾XX,男,42岁,1974年12月3日初诊。

  周期性发作性头痛十余年(每三周左右1次)。发作期间需卧床休息2〜3天,发作前有先兆,如精神倦怠,全身无力,不欲食,伴恶心、呕吐等症状。此次发作又逢外感发烧,头痛如劈,较历次为重,经当地医院治疗未效,乃转我医疗队诊治。患者急性痛苦病容,精神萎靡不振,情绪忧郁,面色无华,闭目恶闻其声,体温39℃,血压110/70mmHg,心肺未闻异常,腹软,肝脾未触及,鼻塞,咽部充血,舌质淡红,苔薄白,脉浮数兼弦,二便如常。患者素患头痛,复受外邪,证属风气客于诸阳,随经而上,侵袭头部及髓海,留而不去,与正气相搏,致使高热,头痛如劈,根据“急则治其标”,取解表、清热、止痛穴位。

  处方:风池、外关、合谷、翳风、丝竹空透率谷。

  治疗经过:均用泻法,针后20分钟,头痛明显减轻。但体温未降,西医内科医生给予对症处理,数小时后体温正常。二诊、三诊时,只用针灸治疗,头痛已愈。但患顾者虑再次发作,并说;“愿断手一只,不愿头痛再发”。故约患者来医疗队再用针灸做预防性治疗,每周3次,共10次,至下一周期时,头痛未发。两年半后,医疗队回国前随访,头痛已获痊愈。

  【按】患者为治头痛,曾先后去德、意两国,经神经专科检查,诊断为偏头痛,治疗未效而回国。此症中医属头风,《玉龙歌》云:“偏正头痛难医,丝竹金针亦可施,沿皮向后透率谷,一计两穴效更奇”;“偏正头风有两般,有无痰饮细推观,若然痰饮风池刺,倘无痰饮合谷安。”一诊时,用风池、外关,祛风解表;合谷能清手足阳明之热邪。当表解热退、痛止后,转为“缓则治其本”,主穴为丝竹空透率谷或头维透率谷,加翳风穴。翳风、丝竹空、率谷之穴能疏导手足少阳经的经气阻滞;头维为足阳明、少阳、阳维之会,可疏泄头额部之经气。但翳风穴应向对侧乳头深刺,达2寸深,可显示其特异性效能。


  例4:黄疸(慢性黄疸性肝炎)

  赵XX,女,26岁,护士,1968年9月就诊。

  黄疸,纳差,恶心,消瘦,精神倦怠十余月。曾住XX职工医院检查:肝大2cm,谷-丙转氨酶600单位。诊断为慢性肝炎,并住院治疗半年余,长期用中、西药物治疗,包括激素治疗,住院期间曾用过静脉输葡萄糖加小量胰岛素,以改善食纳不振及保护肝脏,但半年余用上述治疗症状及谷-丙转氨酶检查均未见好转。因此转我院计灸科住院治疗。患者慢性病容,消瘦,精神萎靡不振,情绪忧郁,面色暗黄,双目巩膜有轻度黄染,肝大2cm,中等硬度,脾未触及,心肺未闻异常。血化验检查:黄疸指数26单位,谷-丙转氨酶640单位。苔黄腻,脉来弦数,小溲黄赤短少。证属湿热蕴结中焦,熏蒸胆腑,胆液不循常道而发黄。久病湿从火化,瘀热在里,胆热与脾湿相并,致使脾失健运。治当清肝胆瘀热,健脾利湿。

  处方:肝俞、脾俞、胆俞、太冲、足三里、章门、期门、至阳。

  治疗经过:上述穴位交替使用,每次用2〜3对穴位,每天1次,只针不灸,多用泻法。经三周针刺治疗,谷-丙转氨酶由600单位降至正常,食纳明显改善,精神状态好转。但黄疸指数下降至18单位,又继续针灸治疗,共七周,治愈出院。

  【按】按此法曾收治急性黄疽型肝炎125例,大多数病例症状及体征都有好转,成人组21天内退黄者59例(67.8%),黄疸指数降至正常平均17.9天;小儿组14天内退黄者占33例黄疸指数降至正常平均114天。谷丙转氨酶大部分在40天以内恢复正常,少数也有在80天内恢复正常。随着各种症状的好转,肿大之肝脏也有明显缩小。说明针刺对肝肿大和肝功能的改变均有较好的疗效。


  例5:暴暗(癔病性失语)

  李XX,女22岁,农民,1977年3月就诊。

患者于半月前,因有精神和心理创伤,突然失音不语。家人询问其病情时,则表情急躁而不语,平时无人过问时,则表情抑郁。经中西医治疗无效,而来我院针灸科就诊。患者神志清楚,问诊时能理解和听懂医生所问事项,但表情急欲回答而讲不出。一般情况尚好,平时体健无慢性病史。除失语外,未见其他阳性体征。脉来弦而有力,苔薄白,食纳如常,二便正常。本症当属郁证,由七情所伤,气郁化火,闭塞清窍而致,治当舒肝解郁,理气开转。处方:太冲、天突、合谷。

  治疗经过:太冲、天突用常规刺法,合谷强刺配合语言诱导,边行针边诱导,约2分钟患者即可清楚回答所问,随之语言自如,和家人讲话如常,高兴而归。

  【按】本证当属中医郁证(癔病性失语),郁证乃七情所伤,情绪低落而突然失语。其病机是气机郁滞,关键在于条达气机。“木郁达之”,并用言语开导,使之情志舒杨。在针刺行针时,边行针,边诱导患者讲话,一般用强刺激,问患者有无酸、麻、胀等感觉,而促使患者讲话,亦可问患者最思念或最关心的人和事,而使患者急欲说出。此例患者即是按此理、此法而收功。其他类似癔病患者,亦可应用此理、此法而收效。